已經好長一段時間,只要醒著,很多死亡的影像,會在我的腦海中重複的播放。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,但大概清楚開始嚴重起來,是因為大表姊的大兒子突然一覺不醒的那天開始。
那天下午,我接到表姊L的電話,跟我說:「H走了耶。」
我楞了一下。問:「真的假的?」
表姊L講的這個H是外公的長孫,在我還沒出生前,H就出生了。因為家裡親戚的年齡層太廣,H雖然是大表姊的兒子,跟我沒有太大的交集,頂多就是過年的時候會很彆扭的在我叫他哥哥時,被糾正要用輩份的稱謂稱呼我,而我必須稱他叫「表外甥」。H過世那天,我一點悲傷的心情都沒有,卻有著強烈的害怕,從那天起,我就開始活在那些死亡的片段裡。
騎車的時候,總是在停紅綠燈時,看到自己的身影在下一刻過馬路,被衝出來的車撞飛,然後不斷不斷的延續那些畫面,像是救護車的到來、送醫、哭天搶地……就這樣,每次都在我思緒遊走時,那些畫面都會一再重複,而且不只在過馬路,甚至在騎上連接台北市的那些橋,也都會有那些慘死輪下,或是被撞飛的畫面,有幾次還出現在天冷的時候,開著暖爐睡覺,想著隔天起來,變成灰燼。只是奇怪的是,在此之前睡覺會一直做惡夢的日子居然暫時停止,幾乎都是一夜好眠,但白天的時候,就常常閃過那些畫面。
那天,我跟S說的時候,她說或許是我現在的生活,是我很珍惜的,一點都不願失去,所以害怕那些事情成真。我還記得H過世那幾天,我處在一種很焦慮的狀態,一直在思考不難過或者不哭是不是一種常態?而坦白說,我除了委屈會掉眼淚,真正悲傷的時候,還不是用哭泣來對應。我總覺得,最悲傷的狀態,其實是沈默且安靜,至少,我是這樣的。
後來,我開始向幾個朋友說這樣一件事,大家幾乎都說我壓力太大。其實也找不出有啥好壓力大的,唯一比較能夠解釋的,應該是說,我突然脫離社會和體制,會有一種恐懼與這兩者的距離拉得太開,才會這樣。但我並也不想回到社會與體制裡,說不定,是這兩邊的力量拉扯,才會造成這樣的局面。
前幾天,我無意的,抽到泰國來回機票兩張,一點高興的心情都沒有。有人開始叫我出去玩、去運動、去走走,我通常都會告訴他們,我沒有把那個狀態想得太嚴重,我只是想著《美麗境界》裡的那些情節,將生活抽離某一部分不真實的畫面,這樣應該就OK了吧!
之後的幾天,在寫聖誕卡的時候,我便拿起比較深色的筆,在紙上不斷的塗著,沒有什麼意義,最後就塗了一隻看起來怪怪的(動物?)。再過幾天,我發現有說出來還是有用的,恐懼的感覺漸漸少了,而且畫面僅止於被車子撞飛,或者念頭剛來就止住了。而這些天究竟是什麼原因停止住這一切的,我不太清楚,但是我知道我去逛了我喜歡的文具店,買了幾隻筆;我跟幾個朋友講了,想到《美麗境界》的情節,開始用一種「哇!原來是這種感覺」的心情去面對,一切,好像好了,應該會越來越好。
如果回溯那些天的事,還是有些事可以找出我恐懼的蛛絲馬跡。第一,不外乎是媒體,雖然我已經不看電視了,但我還是能看見關於邵曉玲車禍的消息,雖不及電視轟炸,但也差不多了;第二,是上個月吧!一個在我通過電話後過世的認識的人;第三,H過世的消息,死因有可能緣自於家族性的心臟病,而我又有輕微的心臟疾病。
至今,我還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死亡。我確實不願意失去我現在的生活的任何一塊,尤其是,完全失去。
或許,我恐懼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,有一天我死亡,那些悲傷吧!
P.S
感覺確實有回來,有很多文章要寫。
冷冷的十二月天,動一動應該是好的。
然而同學:
坦白講,可以把自己跟自身的幻覺抽離,其實是再神奇不過的。我覺得那感覺真的很妙,妙到好像你不時在眼前排練一部戲一樣,不斷的重複。
而且,我覺得最厲害的是,你一點都不用害怕事情真的發生,因為真的發生的話,你也沒感覺了。
(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去寫劇本,一定很酷!)
我也常常幻想被公車壓到噗嘰一聲我的汁都被搾出來,或者是經過馬路有什麼東西像暴龍衣樣撲出來把我叼走的場景ㄟ。
看了妳寫的我好像也突然了解了一些什麼。
誰來幫我踹一下死亡的高牆~~~
《踹倒死亡的高牆》嗎?特價好像快結束了…..
ㄏㄧ~
我想想要不要找哪個能人來導讀好了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