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慧如的《黑晝記》和《雜菜記》

父親將泡麵及菜混雜在鍋裡，煮沸著。許慧如紀錄父親的片子，早有耳聞，一直沒機會看到。終於等到DVD發行後，看到了這兩個片子。看片的順序得依其時序進行，先是《雜菜記》再來《黑晝記》，不過，若是反過來，或許在看父親吃泡麵時，會觸動內心的更深處。

《雜菜記》裡很少對話，不論是主角的父親，或是拿著攝影機的許慧如，幾乎沒有什麼太多的言語，只有許慧如一直拿著攝影機對著父親拍的畫面。於日常、家裡、工作的地方，或著其他。父親少許幾次會回過頭讓人知道有攝影在拍，但多數時都是讓攝影機靜靜的跟著。《雜菜記》裡，雖然是在呈現父女之間的生活差異、距離，但是畫面流露出來的卻是父親背影後的女兒的心安，以及父親再回頭時，望見女兒的一種不孤寂感。這應該是除了親人以外，沒有人拍得出來的感覺。越是想表達距離，畫面卻越能將兩個人凝聚在一起。

而《黑畫記》就不是這麼一回事。父女的對話多了，卻拉開生命之間的距離。《黑晝記》裡，父親得了癌，女兒也是。為了不讓父親擔心，女兒瞞著、忍著，跟著父親走生命最後一段。記得父親給友人（還是親戚？）打了個電話，告知即將要開刀的事。一種告知，不需探望，只留下來日再見的約定。這個片段之後，又加入了父親的朋友因為生病，短暫的離世，那個當下的父親與女兒，也正想像著不人之後的那些日子吧！

許慧如的鏡頭，滿是對父親的情感。特別是她獨自一人唸的口白，與她和父親對話時的語調，有那麼大的不同。一個人的她，是一種陳述、一種為了說明而加進的話語，但對著父親，她說話的時候，多了一些賴在父親身邊，小女孩的樣子。父親總是碎唸著孩子要結婚、要有家，希望可以看見女兒結婚的樣子。女兒只是問：「為什麼要結婚，為什麼要有家？」沒有一絲絲的叛逆，好像這麼問著，對父親的放心不下，有了一種應對。

我原以為看這兩部紀錄片，會有很多眼淚，但是紀錄片夠內斂，將許多情緒收在畫面裡，連言語都不曾多表達些什麼，那些字句、對話，都不曾讓人需要狠狠的痛哭，卻在心裡留下無法說出來的情緒，也是她對父親的情感。或許是在面對生與死的交錯，過多的情緒，會讓那些記憶裡的、心裡的過於混亂，需要這樣靜靜的看著、紀錄著，呈現出來的也就更加清晰。

那是一種不摻雜悲傷的悲傷，沒有難過的難過，在心的底層，放著一個人，十分深處的那種！

《雜菜記》（Hard Good Life）／2003
《黑晝記》（Hard Good Life2）／2008
許慧如作品，遠流智慧藏有在賣。

P.S
高雄天熱。趴在地上睡覺以為是隻貓。
圖片來源：高雄拍片網

換日線的話：沒有什麼話！